【喻黄】沙岸 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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喻文州此时确乎是陷入了一个难解的谜题般感到困惑。若自我评价他认为他待人接物眼力都不错,但他此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,人的复杂性是远远超乎想象的。如果你只因窥见过他的安然笑容和飞扬神采,便判断那是个像太阳一样温暖充满激情的人,那你就大错特错。

 

或许在预测被推翻时甚至被颠覆时,人难免有些不快,喻文州觉得至少此时他的心情不能用愉悦来形容。天边已泛出幽幽的蓝色,想必很快就要天亮了,他也已经无法再入眠。他闭上眼就好像看到黄少天月色里的清冷,他眼睛里的深邃。

 

他没由来地觉得自己很没道理,黄少天从来就只是黄少天,他本来就是那样的,是自己想错了,有什么理由为此觉得失望乃至有一点生气呢?是因为自己的期待落空了?可黄少天本来就没理由要满足他的任何期待。还是因为自己仍然固执地觉得黄少天不适合那样的状态?所以才觉得生气。可自己又该对什么生气,对这样的黄少天,对造成他这样的人或事,对发现却又无力改变的自己?

 

喻文州坐起身悠悠地叹出一口气,自己这是何苦来哉?自己一开始不过是想认识一个聊得来的朋友啊。怎么搞得一副想要掏心掏肺的样子,太麻烦了。

 

他本想借一点光照亮自己的世界,却发现那光源也是借着太阳才有的月光。他以为那是一片大陆,却原来只是一座孤岛。尽管如此,喻文州还是不能否认他对黄少天很有好感,或许是从一开始对光源的趋近,往对同类的下意识靠近的方向演变。

 

但这位同类和自己又颇有不同,他内里虽是冷漠又孤峭的,却还保有对外界的新奇和探索欲,叫人总是觉得他洋溢着夏天般的活力。但这不是很矛盾吗,为什么黄少天能将这种矛盾之处融和地如此自然,甚至让这成为一个闪光点。未曾窥得他这种矛盾的人或许只觉得他阳光潇洒如骄日,而感知到他这种矛盾的人却觉得他有摄人心魄的力量,像幽深的海洋,既有暗处的礁石,又有蓝宝石的幽幽光泽。

 

喻文州蓦地笑起来,他抬手摸了摸额头,觉得自己很久没有碰见这么心动又有趣的人。何必顾虑太多呢,不过是从一开始的期待变得拥有更有趣的可能性。想到这里觉得心下稍安,不再为之前的脱出预设而多想。

 

等他起身洗漱完毕收拾了下东西,准备退出房间时,接到李远的电话。

 

“文州你不会还没醒吧?我和黄少在楼下大厅等你吃早饭啊。”李远略带戏谑地道。喻文州听见旁边黄少天点餐的声音,喻文州好像可以从声音里看到他带着低吟、一副苦恼纠结的样子。

 

“嗯,这就来了。”喻文州从容地锁上门,不紧不慢地回到。

 

“行,我按你老习惯给你要了早餐行不?”语气里是他一如既往的明快爽朗。

 

“好啊,谢了啊。”

 

他突地有些感慨,像李远这样的人其实真是不可多得。他们是大学时认识的校友,李远从那时起便是这般的爽利干脆人,直到现在他在他们行业也算小有成就,但他竟好似从未磨灭掉对生活的期待和对纯真爱情的期盼。喻文州面对李远这样对生活的态度其实很有些羡慕,另一面他这样几乎未曾动情的人自然不太懂李远对爱情的这份坚持,甚至彼时也曾在心里质疑过,但后来李远真的遇到柳泓了。虽然感情进展不顺利,但看着李远因此认真又苦恼的模样,喻文州竟觉得他有些羡慕甚至些许嫉妒李远这样恣意而鲜活的人了。

 

来到厅里打眼便瞧见黄少天和李远坐在一隅,喻文州走近些便看见黄少天在一边神采飞扬喋喋不休的模样,喻文州似乎可以想见李远的神色了。走近后落座,果见李远一副苦手的样子朝他求救,喻文州朝他的方向笑了一下。李远是个不太善于表达的人,要面对话比之前更多了的黄少天恐怕确实有点难度。

 

喻文州注意去听黄少天的话,却不知他什么时候把话题从潮汐、月球引力等地理问题转移到了昨晚的事。“啊昨晚谢谢你们了啊,我睡眠比较深,其实你们把我叫起来也可以的,还麻烦你们背我回来,实在过意不去。”他此时又是一副活力十足的样子了,好似昨晚那脆弱苍白的样子全是喻文州的错觉。

 

“其实没我什么事哈哈,是文州背你回去的。不过黄少你也真行,竟然睡得那么沉。”李远说着也往黄少天的方向看,黄少天却是对他大大方方地一笑。

 

“不用客气,路很近倒也不碍事,少天今天有什么安排吗?”喻文州有点不想去看他的眼睛,答了他后喝了口杯里的水,往窗外看去。今天的天气依旧很好,他从窗往外看去只觉得水天之间不能分明,试着想极目而望,却被跃跃欲出的红日晃了眼睛。收回视线落在近处,清晨的海风送来一阵阵海浪,缠绵而温柔地拍打着沙岸,来而复去,留下层层干而复浸的水渍。岸上也还没几个人,只有两个小孩儿在那儿饶有兴致地堆砌着他们的城堡。朝霞在他们身上镀了些许熹微的光,在沙岸上拖出两个长的长影子。两个小孩儿专注的模样竟让人觉得有种迷离又圣洁的美感。

 

“好像没什么事可做,明天就要上班了,今天还是随便玩玩吧。倒是听说文州你今天下午就要回去了?”黄少天敛眉思考起来的样子很好看。

 

“是啊,过得好快啊。”时间这么容易被打发啊。不知道等下次来S市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。

 

“对了,我才想起你们算老乡啊,都是G市人。”李文州远突然一脸振奋地道。喻文州也吃了一惊,原来黄少天是G市人吗,从他的口音已经感觉不太出来了。

 

“嗯文州也是G市人吗?人生何处不相逢啊,这也能遇见老乡,那文州你在哪个学校任教啊?说不定还是我很熟悉的地方呢。”他此时像是真的开心起来了,整个人都焕发着好奇和期待,眼里流转着神采,喻文州觉得大概可以理解,黄少天毕竟是远离故土数载的人。

 

“在G大啊,少天应该不会太陌生,下次有空来玩吧。”

 

“啊G大!文州你挺厉害啊,这可真是一点也不陌生,一定会去的。”黄少天心里想,何止不陌生,还很熟悉呢。人事流变总是无常,却又好像在冥冥中牵引着什么,原来喻文州和父亲在同一所大学任教。但他此时出于一种说不清的心理,并不想把这种缘分说出来。

 

黄少天情绪的细微转变让喻文州好奇,但他当然也不会打听什么。几句话间早餐送来,因为时间有点赶,所以三人都止了话题就餐。饭后便该各奔东西了,李远本想送黄少天回去,但黄少天却让他送喻文州去,他自己没什么事做,左右不过是随便晃晃罢了。喻文州得赶下午的飞机,还是送他吧。李远想这话有道理,便也不和他客气了。喻文州也没说什么,只是临走前招呼了下,祝他新工作顺利,有空找他聊天。黄少天春风得意般向他潇洒地挥了挥手表示感谢,目送他们离开后方转身离去。

 

回到家里也已近中午,黄少天心情颇好,把冰箱里的存粮拿到厨房捣鼓了一阵,自己做了午饭吃了。不过果然味道不怎么样,黄少天有些自嘲地笑话自己,身为一个对美食有着崇高追求的人却不能做好吃的实在有点意难平。

 

他东摸西摸也找不出什么事可做,便捧了本书自坐在阳台上闲散度日。书是一顶的好书,弗洛伊德《梦的解析》,可黄少天是个睡眠极好的人,也很少做梦,看起书来也觉得没什么代入感和吸引力,一会儿便开始瞌睡了。索性四月里阳光正煦,和风正暖,黄少天也不想过分苛责自己,任由自己在阳台上犯懒。

 

一睡便是两个小时,等黄少天醒过来的时候有点手忙脚乱,他往客厅里跑去看时间,四点多,这才安下心来。和沈总约的时间是七点,此时时间尚算宽裕,黄少天不紧不慢地洗了个澡才悠悠地出门,说真的,他好久没有过这两天这样优哉游哉的日子。

 

沈黎便是黄少天在美国时接触的蓝雨负责人,听说陶然居项目的顶层方案也是他带领团队负责的,其中自然有和至临的一番交锋,黄少天大致可以想到沈总找他的原因。应该是和至临的陶然居具体合作细则定下来了,其中资料自然要给黄少天这个具体实施者看,另外便是敲打一番黄少天,给他提个醒。至临当然不是好应付的。

 

等二人从酒店出来时已是另一番景象,黄少天和沈黎勾肩搭背摇着步子步下阶梯,浑似两个无赖。好在这里没什么熟人,不然肯定被人好一番调侃。

 

“行了少天,这个项目交到你手里我真的放心了。唉今日相见才有相识恨晚的感觉,你说我们怎么不早点认识?”沈黎吹了点夜里的冷风要清醒了些,他整了整衣服沉沉地对黄少天感慨。

 

“这大概是为了让我们更珍惜眼下的相识哈哈,沈黎你放心,我一定会好好做的。”黄少天喝了点酒显得脸红彤彤的,他此时也开心,谁会想到自己的上级是个这么对脾性的人呢。以前两人早也在视频通话里聊过,但真的见面了才擦出友谊的火花,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实在是妙不可言。他以前是听过沈黎一些不好的话的,诸如说他靠老董儿子上位的,外强中干的。人的揣测总是不惮怀着最大的恶意,尤其这个人比你更好更优秀时。黄少天心想自己在别人话里不知道又是怎么一个形象呢?

 

说说话又不需要本钱,隐藏在流言蜚语后面的自己也没有风险,十传百百传千,谁还记得话是从哪儿流出来的。反正乐得在背后坐拥其成的人大有所在。可是这些真的就能改变什么吗,那人所拥有的才华你依旧得不到,而你却在流言里为自以为是、伤敌八千的成就自得地堕落而不自知。

 

黄少天不知道沈黎是不是同性恋,如果是又怎样呢?那样他承受的只是更多罢了,黄少天想到过去的一点破事,觉得若如此他只会因此而更尊重沈黎。抛去这些不说,他至少知道沈黎是一个在专业领域内优秀而专注的人,没有必要靠谁上位。更难得的是二人在游戏上还都是颇有心得者,这大概是黄少天生活里除了工作外很重要的一个活动了,如今在身边就遇到一位这么志同道合的人,他当然高兴。

 

“我当然信你啊,唉就是至临那边让我有些担心。这次他们出的牌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,竟让一个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公子哥来接手,这算什么情况啊?”沈黎苦着脸摸了摸额头,有些苦恼地道。

 

“唔不能因此轻敌,你不是说那位虽然从未接触过旅游地产,但从他以往的其他业绩来看,也是很有能力的人么?或许是至临老董有意让他儿子发展下其他方面吧。”说到正事,黄少天也振奋了下精神,做出可能的猜测。

 

“或许如此吧,你还是小心点好。这个姚悦蹊总让我觉得是个变数。”沈黎说着摆了摆手。

 

“姚……悦蹊?”黄少天的神识好像清明了一瞬,却又坠入更深的混沌中,“你说那人叫姚悦蹊?”

 

“嗯是啊,姚霖姚董的儿子嘛。啊你可能不太知道他,因为他之前也没和旅游地产沾什么关系,但从他的业绩和一向风评来看确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。”

 

“唔姚霖的儿子叫姚悦蹊,呵呵……我倒是孤陋寡闻了,只关注姚霖,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他儿子。他以前是做什么的?”

 

“好像是IT行业的吧,他自己开了家公司。听说他和他老爸关系不是很好,不过最近几年缓和多了,这才插手至临的业务,但也都在传统房地产这一块活跃,也难怪你没怎么听说过他。”沈黎说完后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,“所以说啊,父子之间血浓于水,哪有过不去的坎儿。”

 

黄少天这下也唏嘘起来了:“是这个理,时间久了就好了。”

 

黄少天迎着夜风往远处看去,却是霓虹灯闪烁一片,让人分不清楚天与地的界限。“我回家啦,回头一起下游戏啊!你别自己开车了,打车回去吧。”

 

“嗯,回家啦回家,少天你别太有心理压力啊。这周五有和他的聚会,你到时有机会可以好好观察一下。”沈黎觉着黄少天的情绪有点不对头,但他也说不上来,只当他是对未知敌手的不安,遂好言劝慰一番。

 

“哈哈你以为我紧张吗?开玩笑以我的专业水平,可能会在他一个新手面前示弱?你安心吧。”黄少天这番话是一点不假,专业上他当然很有信心,不过是面对那个人让他有一点不安。

 

沈黎见他笑里确实是透着自信爽朗的,便也不多问,自打道回府了。黄少天拦了辆车也相继离开。

 

喝了点酒坐车当然不能算舒服,尤其此时黄少天有点心烦意乱。等到了家,他喝了杯水才觉得好过些。他拿出沈黎给他的资料翻了个遍才觉得心下稍安,无论何时,对自己的信心是一定不能缺失的。时间已是九点半,明天便是正式上班的第一天了,还是工作好啊……随手刷了下朋友圈,黄少天看见李远晒的几张照片,是他们仨一起在中华艺术宫拍的。黄少天笑着点了个赞,恰巧李远在,便秒回他一句:“黄少你还没睡觉呢,明天上班呢,早点休息吧。”黄少天怀着感激受了,回:“就睡呢,你也早点睡,明天见新同事。”

 

等黄少天洗漱收拾好一切也已经十点多了,是该睡了。黄少天捧着睡前读物脑子里却有点乱,他起身从哪儿翻出一张照片,那是黄少天唯一实存的纪念物。也不是刻意留着,只是觉得扔了也可惜又可恨,小小一张照片跟到现在没掉也是奇迹。嗯也掉过一次?不过又被人拾了。那段记忆是那么璀璨又快乐,但也带给他无尽的折磨和遗憾。代价总是平等的。

 

不过确实没想到会再遇见他,还是以合作伙伴的情势。但那又怎样呢?对黄少天而言,过去的就是过去,舍弃的就是舍弃。即使是可以在无人时缅怀的记忆,黄少天也已经可以在任何时刻不动声色地收敛好自己的情绪。

 

但他内心没有一点不安和愧疚吗?黄少天不知道,他只知道他不愿意想太多,也更不可能重拾过去。

 

 

办公室生活对黄少天而言果然更舒坦,这种充实和成就感是虚无缥缈的生活没办法给他的。黄少天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落地窗前的植物心想,人的本质真是充满了矛盾。虚度年华时想着丰功伟业,真忙得脚不着地时又想要忙里偷闲。所以人的完美状态大概就是合理调节这两种心理,给予适合的时间安排。至少黄少天是这么觉得的。

 

那喻文州那样看起来总是从从容容、不紧不慢的人又是怎么一个观点呢?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了,黄少天垫了个软枕在办公桌上把头埋进去,只露出一只眼睛望着窗外明晃晃的天。喻文州是个很有趣的人,黄少天第一次见他时就这么想,老实说他很好奇要怎样的事才能让喻文州不再保持从容淡定的模样。黄少天对好奇的东西从来都表示很亲近,但他当然不会试图突破别人的底线使人难堪,他只想远远地看着罢了。人总有出现裂缝的时候,即使是喻文州那样的人,那时他便可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了。

 

这对喻文州而言不算是个友好的想法,任何人本着这样的想法靠近你你都不会觉得高兴。喻文州自以为在变化中看见了一个真实的黄少天,但他看不见黄少天心里对他的想法。

 

 黄少天已经很少对外界的人这么有兴趣,但他觉得喻文州可以算一个。这种兴趣和对沈黎的欣赏、对李远的友好有所不同,那是常见的礼端仪正,而对喻文州显然是有一种想要侵入精神领域的窥测。说来黄少天有些觉得对喻文州不起,虽然这没有对喻文州有着物体性的伤害,但任何人作为客体被剖析都会觉得不悦。黄少天很喜欢喻文州,但就这一点而言实在是颇有冒犯的。黄少天当然也自知,但他不想放弃一件这么有趣的事。

 

门上传来呯呯几声响,黄少天起身让进,是李远:“黄少你今晚没什么事吧?今晚有和至临的小叙别忘啦。”

 

“嗯记着呢,放心吧。”黄少天感知着李远的用词觉得有意思,李远这人实在是不可多得。

 

下班后李远和沈黎是一道去的,他们作为东道主自然已经布置好一切方显得不失待客之道,这些都是李远亲自负责的。黄少天因为老董临时传唤便拖了片刻,到了地点一看,不由暗赞李远的细心。XX酒店是个很讲究的地方,门口是两侧并列的通道,所列的花饰自然是新选的,延伸下来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,中有喷泉,旁有翠枝,这格局自然是很不一样的。接客员也显得礼数周全,服务讲究。礼遇之道说来既简单又复杂,既不能显得蓝雨小家子气又不能显得施威于人,无非是中国人几千年里说的一个词“中庸”。

 

黄少天因为算是东道主也就自便了,他向来喜欢便宜行事,不喜麻烦。却哪知得了一个行事的方便又遇上另一个麻烦。旁边一辆车开过来的时候他心里就隐隐有预感,这里地方这么大,何必非得挨他这儿挤呢。果然下车来的人是他,黄少天看着那人心里想。来者不善啊这架势。

 

黄少天觉得姚悦蹊好像确实变了些,但这也很正常,自己这些年不也变了很多?姚悦蹊从前也是一副冷峻漠然的样子,但现在似乎显得更清峻了,棱角分明更胜从前,黄少天觉得有点羡慕他这样子了。一个人可以在世俗里这样带着锋芒、恣意地活着不是很好吗?

 

“黄少天?”姚悦蹊倒是很想等对方先开口,但那个家伙却一副呆瓜的样子毫无反应,姚悦蹊觉得有必要控制下自己的情绪,我也应该显得很波澜无水才对。

 

“嗯悦蹊?”黄少天叫出口后才觉得不对,但下意识的回答他也没来得及细想就脱了口。这就有点尴尬了。

 

“嗯没事,你愣在这儿干嘛,当吉祥物吗?”姚悦蹊只觉得自己一腔脾气想发也没地儿发去,但黄少天那样熟稔地叫着他的名字,他那些不甘愤怒好像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在脑子叫嚣。只好话里杵他一下了。

 

黄少天没出声,只是笑。他对自己笑了一会儿后抬眼看那人,“请进吧,待客之礼不全,万勿见怪。”

 

姚悦蹊敛了神看他,半晌后也笑,“进吧。”这么些年的隔阂果然是很难在只言片语里化解。但他黄少天凭什么露出那样的笑来?如果一定要说个清楚,不应该他姚悦蹊更憋屈吗?但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他一时间发现,他很不擅长面对这样的黄少天。

 

他的黄少天掩在岁月的河流那端遥遥地向他挥手致意,眼角眉梢尽是少年的写意风流和得意神采,“姚悦蹊你快点过来啊!”

 
那我该怎么过去呢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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